阴山岩画散落在巴彦淖尔盟的磴口县、乌拉特中旗、乌拉特后旗炭窑口等地方。在依靠狩猎为生的艰苦岁月,游牧先民用特殊的语言为我们记录了他们渴求与探索的旅程。
炭窑口是一个奇妙的地方。青翠的山脚下,一道红色的山岭由西向东延展开来,那散布着的岩石块宛如人工建造的防护堤,摞迭有序。在那裸露的石壁、山崖上面,凿刻着许多十分生动的大型动物形象。有山羊、绵羊、羚羊、大角鹿、马、骡、驴、驼、野牛、野猪、狼、虎、豹等,还有如野驴、鸵鸟、麋鹿等如今已在阴山绝迹了的动物。这些动物形象极具动感,或引颈长嘶,或回首短呜,或慢步缓行,或四蹄腾跃;有的彼此含怒欲斗,有的相互舔吻亲。最引人注意的是半山腰陡壁上的一头一米多高的骆驼岩画。由于崖壁坐北朝南,避开了猛烈的西北风的侵蚀,岩画保存得很好。那骆驼高昂着头,驼峰高耸,脚下踩了一只小动物,越发衬托出它的强健有力。
动物是古代草原民族赖以生存的衣食之资、生活之源,如此多的动物图像正是先民们对动物崇拜的印证。阴山岩画的动物图像极其丰富,占到总数的90%以上。除了炭窑口那些单独描绘的动物图像,大多数的动物图像则是与当时的狩猎生活联系在一起。
磴口县托林沟的一块岩石上有一幅“围猎图”。四个手持弓箭的猎人成扇形围住了一群野山羊,惊慌的山羊群朝一个方向奔逃而开,惟恐落单。画面气氛热烈而紧张,这样的岩画一看便知是先民真实狩猎生活的表现。在从前,它或许起着传授狩猎阵法的作用,如今到了现代人眼中,就成了一幅匪夷所思的图画。“双人猎”中,两个猎人拉满了弓,将箭射向一只长角羚羊。长角羚羊被技艺高超的射手追捕,自然无法逃脱,飞出的箭正中其头部、胸口。猎人们已经是胜券在握,只等着挣扎的羚羊耗尽体力倒下。看着这样的画面,我们似乎能感受到作者作画时的激动心情,它寄托了那个遥远年代里的人们对生活的无限企盼。
狩猎图中,还有些带着原始宗教意味的内容。在乌拉特中旗吉公海勒斯太的石壁画中有一匹浑身中箭的野马,密如雨点的箭头指向野马的各个部位,反映出在弓箭狩猎时期,一弓一箭很难射死野马的实际生活内容。同时,原始先民作此画面也是在施展一种巫术的“咒禁”,这种咒禁倾注着他们获取猎物的强烈愿望。
阴山岩画的“战争图”大多数都反映了某次重大的“战役”。磴口县的格和撒拉沟有一幅战争图最为复杂。作品表现了部落之间的一场战争,画面用意明显,是在歌颂胜利的一方,这似乎是某一部落为了纪念某次战争胜利而特意制作的。在乌斯太沟内还有一幅岩画,画面中“双辫长羽毛部落”(这一方人头上多留双辫或插上羽毛)和“光头部落”(这一方多是光头)正在激战,前者挽弓搭箭,而后者却只持小腰刀。输的当然是“光头”一方,有的正在逃跑,有的身首分离,惨烈异常。
舞蹈场面也是阴山岩画最常见的内容,磴口县西北部斯台沟岩画、乌拉特中旗的乌珠尔岩画都可以看见牧人的舞姿。他们在山色秀丽、风景优美的山沟中,在面向太阳的巨石上翩翩起舞。无论单人舞、双人舞还是集体舞,舞姿多是双臂高扬或双腿叉开,因此有人推测他们是在庆功或是在举行某种宗教祭祀仪式,或许也只是牧人们沉醉于那里自然景色的美好,来表露自己的舒畅心情吧!
“蹄印图”散落在各地,其中能够辨识出来的有30多种走兽蹄印和4种鸟类爪迹。古老的年代有这样一种狩猎风俗,捕获到野物以后,猎人们一定欢呼雀跃,然后将猎物抬到石壁上留下一只蹄印,再由岩画“艺术家”加工成画,留作纪念。抑或是某个猎手见到或猎获过一种动物,于是就在发现这种动物的地方刻下它的巨大蹄印,向其他猎手指示它的踪迹。
在磴口县西北默勒赫图沟的崖壁上还有80余个人头组成的“圣像”岩画。据推测,这些可能是同一个部落中受人尊敬的已故长者或部落英雄。它们寄托着人们的怀念,也向后人讲述着部落的历史。
此外,还有用西夏文、回鹘文、藏文、蒙文记载的“书法图”、描写祭祀场面的“祈祷图”、描绘日月形象的“天文图”等等,阴山岩画丰富的内容犹如一部记载游牧先民生活的岩刻图书,任后人揣摩研究。
要说阴山岩画的艺术魅力,无疑是来自它的质朴。在那还没有文字记载的年月,它们是人们表达的重要方式,它们融入了游牧先民最真实的情感,书写了人类文明史的动人一页。
丰富的阴山岩画吸引了众多国内外的专家前来考察,但更多的还是慕名而来的游人。很多人不仅仅是为了欣赏岩画,还为来领略这里壮丽的自然风光。巴盟阴山北麓是广阔无垠、一望无际的乌拉特草原,南麓则是被誉为“金色粮仓”的八百里河套平原。站在阴山之巅举目南望,滚滚流去的黄河像一条金项链挂在河套平原的胸襟上。河套平原东部,乌梁素海静静地舒展着她宝石般清澈的水面,美丽的天鹅或许正在那儿舒展羽毛,等待带给你梦一样的感觉…… (光明日报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