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有一个瑰丽的梦想,梦想着变成蒙古人,奔驰在天苍苍,野茫茫,耳边擦过马蹄风,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天堂。
几年前,我和几位梦想成为草原骄子的人,终于将梦想启封,追寻了武隆芙蓉洞的“生命之源”,便来到了梦寐以求的仙女山大草原。他虽没有蒙古草原的广袤,但站在那草原宽阔的肩头,听见了骏马脖颈风铃的叩响,我唱起腾格尔的《蒙古人》和《天堂》。
拉开那眼眸的窗帘,我看见博大的胸怀。遥望他,我的心在呐喊;遥望他,我的心在澎湃。劲揉着我朦胧的视网膜,我深处的灵魂将傲气低头。
一个深山沟的山峡之子,领略的是峡江沟畔的烟雾,呼吸的是山崖上薰衣草的气息,看到的是井底之娃眼里那碗口大的天。眼前广袤的草原,荡涤着我一串串的沉思:长江之水为何要奔向海洋?雄鹰为何要痛击长空?充满野性的马为何会恋上草原?
弯弓射大雕,那是草原之子成吉思汗的潇洒与风流;骏马奔驰保边疆,那是草原橄榄绿的飒爽英姿和追求。我心驰神往的渴求,一只草原的马被我牵着,我顿感昔日的雄心和胆量,是那么的小,却被一只马牵着。我心灵深处澎湃的血,只能在我的体内羞涩地流,无法与草原的胸襟和马的精神相融。
站在草原的肩头,西部牛仔大把大把的梦,随那东西南北吹来的风,不知在何处停留;仰望旷空上白云朵朵,鹰击长空的呼啸,折射出我脑海深处,无知的狂傲和渺小,我哪能“痛击苍渊身似剑,双翅长向云中旋”?
走进草原,我只是一只小小鸟。唉!我连小小鸟都不如,登不上骏马的革鞍,哪还能将思想的翅膀,在风雨中盘旋?
草原的晚风吹来,我和那些自以为是,梦想成为草原骄子的人,停下了思想奔跑的马蹄,点燃别人的柴,升起了熊熊燃烧的篝火,烹烤着,那几只吃进青草,能挤出乳汁的羊,肥口贪杯,举杯邀明月,把酒问苍天,麻醉着“众人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那曾经狂傲的神经。
就这样麻醉着,不知是谁唱起了“我心疯狂,哦哦哦哦哦”?又不知是谁唱起了“大河向东流,天天的星星藏白斗”?更不知是谁唱起了“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没看过草原,我的心胸犹如“天坑地缝”那么狭窄。
走向草原,我的心从没有向现在那样坦荡和悠闲。
但,一位不饮酒的同行,告诉我:奔驰在草原,一直向前,你也会遇上万丈深渊和望而却步的高山 。退后几步,站在草原的中央,你的心胸永远会那么开阔无边。
“手把青秧插野田,退步原来是向前。”老庄的思想传承着一种万古流芳的名言。
没有前人的是非失败,毛泽东哪里会写出“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的雄伟诗篇?没有别人你争我斗,势力场中彼此弯弓月酿下的苦酒,你我哪知道“回头是岸”、“退后一步自然宽”?
离开草原,我留恋着仙女山。
回望草原,我的心潮变成了平静的湖面。
谁都希望眼里有片天空,去展翅翱翔;心中有片草原,却纵横驰骋。而幼稚的幻想,不切实际的搏击,犹如纸糊的风筝,终会折翅,坠入让人耻笑的深渊。
远离草原,我面对现实。在自娱的字里行间,写下默默无闻、平平凡凡的诗篇。
“风物长宜放眼宽。”我心飞扬,升起了草原上不落的太阳。
(作者:江南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