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1521年-1593年),字文清,后改字文长,号天池山人,青藤道士,又别署田水月,山阴(今属绍兴)人,明文学家、书画家,也是晚明时期思想解放运动的先驱。徐渭是明代杰出的文学艺术家,被列为中国古代十大名画家之一。徐渭多才多艺,在书画、诗文、戏曲等领域均有很深造诣,且能独树一帜,给当世与后代都留下了深远的影响。但这样一个天才却极不得志,一生经历充满坎坷、险恶和痛苦,最终穷困潦倒而死。
徐渭为杭州凤凰山城隍庙写有楹联:“八百里湖山知是何年图画?十万家烟火尽归此处楼台。”此联以数字的排比营造声势,表现出游人极目骋怀、登高远眺的豪迈心情。这副对联,在绍兴龙山越王台黑漆大门上也同样写着,孰先孰后,已无从查考。
徐渭不仅是一位题写景点楹联的高手,而且也是题写戏台楹联的高手,而且徐渭的楹联古来移借和转抄的现象很多,他的楹联不仅写遍旧绍兴府所属各县,很可能遍及杭、嘉、湖和宁波地区。他一生作联很多(《徐渭集》载有对联118副,这在明代是很少见的,而所写出40字以上的长联就有12副,在明代几乎没有第二人。尤其是他最先突破百字长联,为绍兴开元寺大殿题的140字长联至今犹存),至今徐文长还有一些作联故事在浙江流传。
?徐渭的戏曲楹联贡献
今天能够见到的戏曲楹联,明人李开先所作可能是较早的了。徐渭(1521—1593)也写有戏曲楹联。
在张岱《陶庵梦忆》书中所提到的陶堰“严助庙”,庙中曾有徐渭亲笔题写的楹联两副,一副在戏台前柱,14个字的对子仅以“盛”和“行”二字组成:“盛盛盛盛盛盛盛,行行行行行行行”。这种形式是够别出新裁的。对于一个不熟悉绍兴本土语言中某些读音的人,就不能领会他的精心设计。“盛”和“行”应分别作如下读:盛(shèn)盛(cháng),盛(shèn)盛(cháng),盛(shèn)盛(shèn)-盛(cháng);行(yìn)行(háng),行(yìn)行(háng),行(yìn)行(yìn)-行(háng)。上联是戏场热闹的锣鼓声,下联是戏场观众们的欢声笑语。“盛”也是姓,绍兴人读作“cháng”,这么一来,徐渭仅用两个字就把戏场声乐齐鸣的景象描绘得淋漓尽致了。
这副戏联在“上三府”和“下三府”地区都有流传,湖州双林镇土山土地庙在搭筑“龙凤舞台”时,也常用这副对子,且都说是徐文长所写。不过,上面还有一条横批:“田蚕茂盛”,因为湖州是出丝绸的地方。
原嵊县伟镇庙戏台用的也是这副楹联,但上面的横批更“怪”:“乐乐乐”。这三个“乐”字的读法又各有不同。第一个“乐”字应读作“yào”,典出《论语·雍也》:“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这种“怪”,怪得很得体。因为这是在戏场上。当戏尚未正式开场时,观众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焦急地等着演员从“九龙口”出来,那时是多无聊!仰头一看,突然看到徐渭所书的三个“乐”字,大家的劲头都上来了。于是大家争着猜,争着互相打赌:该怎么读?怎么念?
徐渭的这副对子确是很“怪”,但这种“怪”,不仅仅反映了他的才气,也反映了他的创作不死守窠臼的脾性。既然是戏场,大家难得乐一乐,干吗又来听枯燥乏味的“高台教化”?徐渭一生没有做过官,长年累月与市井阡陌的小老百姓为伍,他深知观众看戏的内心要求,也熟悉戏场中的形形色色。这种对子虽俗,但俗不伤雅,其“俗”足以解颐。恐怕中过状元的张元忭未必能写出这种形式的戏台楹联,因为张元忭缺少与平民百姓接触的机会和条件,缺少这种感受。
在严助庙的魁星阁,徐渭还为魁星神神座左右写了一副楹联,楹联针对某些见钱眼开、却不会做文章的“读书人”:“提笔脚筋勾,见金乌珠突。”在绍兴西郭门外九岩财神殿,也有一副楹联,传说也是徐渭所书:“只有几文钱,你也要,他也要,给谁是好?不作半点事,日来求,夜来求,叫我如何?”这种亦庄亦谐的风格,与徐渭的为人和禀性很接近。据陶望龄《徐文长传》称:“渭性通脱,多与群少年昵饮市肆。”徐渭在《自为墓志铭》坦白地说:“贱而懒且直,故惮贵交似傲,与众处不浼袒裼似玩……”放荡不羁,玩世不恭,故楹联也成了他宣泄胸臆块垒的载体。
徐渭为戏台所作的楹联。也有很雅的,例如他为绍兴大江桥与小江桥之间的张神殿戏台(已于上世纪50年代初拆毁)所写的楹联就简直判若两人:“万壑送泉声,台榭影随江月转;双桥蟠带势,笙歌响答水龙吟。”无论从对仗,还是从文学性、音乐性和选词的色彩上看,都是令人回味的。它把戏台与水、桥、月,穿缀得细针密缝:一座水乡舞台,立在朦胧的月色之中,粼粼波光映衬着空灵的“双桥”,淡月在云中穿行。楹联没有直接写戏,也没有直接写如醉如痴的观众,只写了月色中的一座水乡临街戏台,但已经把水乡舞台的倩影勾勒得出神入化了,使人不由得联想起鲁迅《社戏》中的那座水台。只不过,前者浮现的恍如仙韶阆苑,后者所散发的是薀草的泥土香。
在《徐渭集》中,也收有几副戏台楹联,这应该是他一生中为戏台所作极少的一部分,大都以提示戏台与戏曲之间的内在联系和社会功能为其内容。例如:“四美具,二难并,人政好逢场作戏;千金多,一刻少,天何不转夜为年?”“尘镜脑心,试炼池中之藕;戏场在眼,提醒梦里之人。”
在《中国戏曲志·浙江卷》中还载有徐渭所写的其它绍兴戏台楹联:
“(上联)做戏逢场,原属人生本色;?(下联)?随缘说法,自有大地众生。”
“(上联)假笑啼中真面目,(下联)新歌舞里旧衣冠。”
?“(上联)画栋倚春宵,继往开来,瞬息竟成千古事;
?? (下联)雕梁挥彩毫,修文艺武,片时顿觉百般新。”
等对于戏曲的艺术特征以及观众的审美感受都有很好的概括。
徐渭对对儿趣谈
徐文长十四岁时来到杭州。当时的杭州知府目中无人,他得知徐文长在杭州赋诗作画,颇受人们赞赏时,大为恼火,认为一个小毛孩子竟敢在他的辖区内舞文弄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便派衙役将徐文长召来对句。威胁他说如对不上,就驱逐出城。徐文长镇定自若,满口答应。知府带徐文长到西湖边,指着六合塔,说出上联:“六塔重重,四面七棱八角。”
徐文长没有开口,只是扬了扬手。知府以为对不上,暗自高兴。他得意忘形地指着保俶塔,又出了个上联:“保俶塔,塔顶尖,尖如笔,笔写四海。”徐文长还是一言不发,而是用手指了指锦带桥,向知府拱拱手,然后,又两手平摊,往上一举。
知府见徐文长还是没有回答,就神气十足地说:“连一句也对不出,还算什么神童!”立即下令:“快把他赶出去!”这时,徐文长却理直气壮地哈哈大笑:“休得无礼,下联早就对好了!”知府怒气冲冲地说:“你敢无理狡辩,愚弄本府?”徐文长解释说:“你是口出,我是手对。”“手对!是什么意思?”知府追问道。
徐文长答道:对第一联扬了扬手,就是说“一掌平平,五指三长两短”;对第二联拱拱手,两手平摊,往上一举,是说“锦带桥,桥洞圆,圆似镜,镜照万国九州”。知府听了哑口无言,只好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