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脸
建筑是立着的自然,从水平视线看去,我们一眼看到的是立柱。一般选作圆形木料的立柱,总是兢兢业业地做着自然的、向上的继续生长状。它们树立在天地之间,跟人并立在一道,就像是一家一户的某个成员。而且,它们不知疲倦地伫立着,呈示着向上奋起的动感。
木头建筑的亲和性就这样建立起了自己的一种自然生态,它通人性、懂人情,任何时候对人都没有推拒与陌生。
这是一种东方文化特有的“气”,《管子》曰:“凡物之精,比则为生,下生五谷,上为列星;流于天地之间,谓之鬼神;藏于胸中,谓之圣人;是故名气。”《庄子?知北游》也说到气:“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故曰通天下一气耳。”当然,还可加上孟子所谓的“浩然之气”。
东方建筑就是用来聚气与养气的,除了立柱,还有墙壁、围墙、影壁等,围护环合,都是一种自然的内敛或含蓄。你也许会觉着这些辅助设施有点封闭或是保守,但是,别忘了还有时时跟心灵相通的门窗。
封闭保守的空间内,门窗时时沟通着心灵
这是一个讲究门脸的国度。门,有很多种:广亮门、如意门、馒头门、五脊门、牌楼门、花门、随墙门、月洞门,等等。门的形制、门的性格、门的风水、门的方位、门的色彩、门的禁忌,构成了复杂的门文化。
门之外还有同样繁复多变的窗户,它向外开启,采光、通风,对景,对内则用来分割室内空间,延续、重置或渗透出种种风景,它既是呼吸,也是造景,就好比是一幅移动的画框,不断变换着向内的角度以及面向外部的天光云影与四时气候。它是最自由的,像看得见的空气,气韵生动地发生着天地人之间的交流,在这个最富象征色彩与创造性的部分,人们寄予了它无穷的性灵与美学上的关照,只要看到了窗户,就像看到了一双明澈动人的眼睛。大地上到处都是这样交辉着的眼睛,跟看人一样,世上没有相同的两个眼睛,也没有相同的两扇窗户。
栏杆,也称阑干,“纵木为阑,横木为干”,还叫勾栏,这是又一个附丽着许许多多民间传说的地方,主要是关于爱情的。它本身也常常是极富诗意地选在建筑的凌空之处,凭高依仗,等着那些快要断肠的故事。
藻井
还可把目光向屋内看去,在那里,遮盖着室内空间木构架上的东西叫天花。 那也是神仙们居住最多的地方,同类的东西还有藻井文饰,为什么要叫井呢?因为木头容易着火,所以,要画点“水”上去。
一个传统的士大夫人家,一定有着许多绘画与雕刻,乃至种种的工艺品,室内色彩、厅堂、白墙、黑框、深褐色家具、案上画屏,在这些也大抵是木头的用具中,飞禽走兽、各类植物或是花卉,再加上诗文,就很自然地完美共生出一个满是中国味道的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