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最初的味道
最早的时候,我们的祖先都住在天然岩洞。北京、辽宁、贵州、广东、湖北、江西、江苏、浙江,到处都是旧石器时代的岩洞,在北方,先是天然洞穴,然后是人工洞穴,再后来又从竖穴逐步发展到半穴居,最后才被地面建筑所代替。
有巢氏,传说中就是他构木为巢,带领人民住上了房子
在南方,人们一开始就用上了木头,为什么要用木头呢?因为这地方木头多。《韩非子?五蠹》说:“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当然,巢者与穴居从来就不是那么绝对。只不过,因为地质、地貌、气候、水文条件的地区差异,再加上各民族的历史传承和文化背景乃至生活习惯不同,各地建筑的分野还是能有个大致的脉络可循。比如:南边气候炎热而潮湿的云南山区有架空的竹楼以及叫作干阑的木建筑;北方游牧民族有便于拆卸的轻木骨架覆以毛毡的毡包式居室;黄河中上游有窑洞;东北与西南大森林中则有原木垒成的墙体“井干”式建筑,等等。
二里头遗址
木构架建筑从来都是中国古代建筑的主体。浙江余姚河姆渡、西安半坡村、河南偃师西南的二里头遗址,到处都可见到成片的木头遗迹。
商周时分,中国建筑已初步形成了某些重要的艺术特征,如整饬而规则的庭院,纵轴对称的布局,以木梁架构的结构体系,此时,较大的建筑主体一般都用木骨泥墙为承重墙,四周或前后檐另在夯土基中栽植檐柱,这样,中国古代建筑中使用木构架,采取封闭式有中轴线的院落式布局这两个主要特点就都初步成形了。到春秋纷乱时期,各国大兴土木,宫室都属台榭式建筑,以阶梯形夯土台为核心,倚台逐层建木构房屋,此后的战国时出现了更多的城邑、宫室。大城为郭,是居民区,小城为宫,建有大量的台榭。
从战国开始,至南北朝末期约一千余年,木头继续在建筑中一步一步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不但木构架体系已基本不动,细部上,如直棂窗、人字拱等也已广泛使用,建筑型制的审美上,则已有庑殿、悬山、歇山、攒尖、囤顶等基本形制。在这中间,秦朝和稍后西汉的大一统政策也使得不同地域的建筑得到了更多的交流。魏晋南北朝时,各民族文化进一步融合相杂,世道动乱,名士谈玄,佯狂醉酒,也许是为了配合这种自由做派,一大批既有个性又不失灵性的园林被开辟出来了。
佛教也于此时开始兴盛,高层佛塔现身,初则与印度相仿,然后一步步就变成了具有中国传统特色的庭院式木架建筑,本来,佛塔是为埋藏舍利供佛徒绕塔礼拜而修建的,但也一步步中国化为塔刹,和已有的各层木构楼阁一结合,就变出了中国式的木塔。
木头,就这样成为了中国人的文化生态空间。
古代建筑的特征
由于木头的易朽,现存建筑实例最早不过唐代,正好是中国建筑成熟时期,当然从唐以后留下来的建筑实物就越来越多了。唐代以前的建筑,只能从考古发掘出来的一些建筑遗址,以及绘画、雕刻等艺术品中去寻幽探古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大致归纳一下中国古代建筑的几大特征:
一、木材在任何时候都是主要建筑材料。因为是主要材料,所以,它决定了中国古代建筑独特的木结构形式,结构好比骨架,其体制、实际功能、建筑形体,相应的建筑风格都由此派生。
二、构架制原则始终不变。构架以纵横为经纬,但横竖一体,如,以立柱和纵横梁枋组合而成各种形式的梁架,建筑物上部的荷载,与大地连为一体的基础,均是经由梁架的立柱支撑及传导完成。
三、斗拱结构形式。斗拱是东方人在建筑上的一种发明,其实用性和美学价值不可低估,它是用纵横相叠的短木和斗形方木相叠而成的向外挑悬的结构。最初,它是立柱和横梁间的过渡构件,逐渐发展成为上下层柱网之间或柱网和屋顶梁架之间的整体构造部分,它是木结构构造最精巧和美观的形式。
故宫全貌,由中可以看出些古代建筑布局上的特征
四、单体建筑标准化。中国古代的宫殿、寺庙、住宅等,均是由若干单体建筑结合配置成组群。单体建筑都是由阶基、屋身、屋顶三部分组成:下面是由砖石砌筑的阶基,承托着整座房屋;立在阶基上的是屋身,木制柱额作为骨架,间以门窗隔扇透气;屋顶的屋面一般都是柔和雅致的曲线,覆以青灰瓦或琉璃瓦。整个屋顶就像一个轻巧而美丽的冠冕。
单体建筑的平面通常都是长方形,但在具体的因势利导的建筑中,也可灵活地取方形、八角、圆形等;这种灵活精神更是构成绝无重复的园林的一个法门。但中国的传统还有另一个特点,那就是变通,所以,虽由长方形组合,也能得到诸多的形式,类推开来,建筑的各部位,乃至用料、构件尺寸、彩画也都有自己的标准与定型,但又在实践中有一定变通—一方面要遵循礼制,另一方面又很讲人情,建筑的不死板对应于人的性格上则是灵活与圆滑。
五、讲求建筑组群的平面布局。在一个建筑组群中,到处都是木头,因此,平面布局上是多层次的,又因为层次多,所以必求尽量均衡对称。但因为这是一个礼法的国度,所以,长幼尊卑,高下主从,都是有固定的秩序的,比如,一组建筑中的主要建筑物通常就是主要人物的主要活动场所,东西厢房则从形体、装饰、配属上都要略低一格。一个建筑组群至少有一个庭院,大的建筑组群可由几个或几十个庭院组成,而一个大规模的建筑组群则必须要建立中轴线,组合形式均根据中轴线发展,组合一多,层次也就丰富起来,但要看见整个组群的格局就有点不易了,这同样也是含蓄的表现。
庭院,这是个能生出无限灵感的空间
六、空间布局十分灵活。进入到中国建筑的室内,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那些极具魅力的隔扇、门、罩、屏等附属设施,它们分割着整个空间,同时这些东西又都不是死的,而是可以随时改变位置的,它在安装前就已想到了拆卸,似乎房间就该用来不断地重新划分空间。至于建筑组群的室外空间─庭院或是园林,那则是另一个生长出无数灵感与传统神情的地方。
七、运用色彩装饰。一般而言,这指的是建筑油饰或彩画,也许因为木结构建筑的易坏,比如会裂口或是生虫,古人很早就知道了使用油漆来保持木头的硬度与防腐,顺便也就通过各种心中的色彩来描画梁柱框架,美化兼实用,所谓蓬壁生辉。
长廊上画着人们熟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