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虹室秘藏脸谱》赏析——《蜃中楼》中虾子精

我的老师翁偶虹在上世纪四十年代装裱了他精心积累的四函《偶虹室秘藏脸谱》之后，曾以文配图的形式，于各种报刊连续发表介绍藏谱的专栏文章，其文言简意骇内涵深邃，读过之后不仅增长见识、还能从神采飞扬的文字中得到阅读的美妙享受。时值翁老师百年华延之祭，特选录几篇，以供有共同爱好之朋友赏析。

翁老早年在《实事游艺报》上发表了《偶虹室脸谱撷萃之九?蜃中楼之虾子精》一文，谈到：“剧中演虾、多杂于《水帘洞》、《金山寺》、《泗州城》、《蟠桃会》、《洛阳桥》一类水介（水族之意）戏，表演力至其极。如《水帘洞》之虾米枪与龟将、猴子的一场大翻，作足跃藻激波之势。而其脸谱亦流入草率：水墨粉白，随意勾画几笔，簪倒栽苍耳毛子，这种化妆，从来没有规定谱样，以求其肖神，副角末落、自其格（脸谱没有标准）、一言难尽。求虾子精确脸谱，莫如《蜃中楼》之虾子精，惟已失传，读之可作古董看，有喜而学勾者，则于艺术之发扬，负有重大使命，尤为作者初志。此角见于《蜃中楼》二十一出‘龙战’，其脸谱用油墨、水墨、粉和油白四色勾画而成，神髓在深、浅、淡黑三色间，烘晕出凹凸虾之头壳，其扮相则于头上倒戴苍色四喜髯、表示虾须，法亦至简、而能肖真。(此法在梆子班亦有《比于掏心》之四妖女，即于花容月貌的青丝大头上，倒戴各种髯口，表示妖化，简而奇饰、真好方法)。按曲中原文，虾子精有正场，其败北逃回报信之口白，全用《千字文》综缀而成、其组织之工、天孙让巧。如：“大王大王，你还在这里坐朝问道，全没些悚惧恐惶，他真是龙师火帝，比不得鸟官人皇，旗上写的吊民伐罪，而你不该把他侄女诗读羔羊。一刹时云腾致角，不觉的宇宙洪荒，辨不出海咸河淡，直杀得天地玄黄。”笠翁(李渔)善趣。于此可见，而有趣如此，又何怪虾子精脸谱之讲究。附图《钱塘龙战》虾子精，摹自《偶虹室秘藏脸谱》二函第一百二十三图。

（作者傅学斌系著名脸谱画家、原北京京剧院高级舞美设计师）图为傅学斌手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