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看去,白族建筑最明显的特点是气派的门楼、高高的白色院墙和青灰色的瓦顶。田庄宾馆的门楼是很豪华、很气派的。它由两层青瓦翘脊组成,周围镶嵌着各种花纹的大理石,有的上面还画了山水花鸟的图案。翘起的脊像舒展着翅膀的鹰,脊尖上还卧了一对龙头。龙头是用木头雕刻而成的,刀法很细腻。
走进院子,首先看到的是正房和两侧的厢房。房子对面则是一面高大的照壁,其实,这就是在院子外面见到的那座高墙。这是白族住房建筑的基本格式,叫作三房一照壁。从厢房一侧的过道往后走,便来到后院,这是一个东西南北四面都是两层楼房的四合院。
我在田庄宾馆的院子里来来回回绕了好几趟,又楼上楼下仔细观赏了一番。我不能不为建筑师们精巧的构思叫绝,也不能不为他们精湛的技艺称道。这里所有的门都是用木料雕出来的。有的上面有镂空的图案,有的上面是刻好的装饰物,无论哪一种都是很精巧的,这叫阁子门。后来我才知道,这也是白族建筑的一大特色。一般房间的阁子门有六扇,天凉时可以把门都关上,热时六扇门又可以全部打开。门的颜色则根据喜好,或施以朱红,或涂为金黄。
有人告诉我,田庄宾馆虽是典型的白族建筑,但它毕竟不是老百姓的住房。若想看一般白族人的住房,就到周城去。
从喜洲乘汽车到周城只需半个小时。周城有1700多户、8000余人,这在西南地区,乃至整个中国也是个巨大的自然村,而周城的村民全都是白族。多少年来,他们背靠终年积雪的苍山,面向波光粼粼的洱海,繁衍生息,其民风古朴,至今犹存。
一进村,最先看到的是两棵枝繁叶茂的大青树。据说这一带的村子都有这样的大树,似乎它已经成了村子的标志,凡村里有什么重要聚会都在这里举行。此时正是周城赶晚集的时候,大树下人头攒动,很是热闹。走近看时,发现人群中的妇女全部是白族打扮,连几岁的娃娃也一样。妇女们的头上戴着漂亮的头巾,长长的头发梳成辫子盘在头上,上面夹着粉红色的丝线,长出的部分从头的一侧垂落下来。上年岁的老婆婆衣服多为深色,年轻的姑娘穿得很艳,一般是一件白色长袖衫,外套红色坎肩,腰间围一个绣花小围裙,下面是一条长裤。不少人把孩子背在身后,外面用一个裹被把孩子兜住。母亲不停地做着什么,任孩子伏在自己的背上玩耍、睡觉。那裹被是一件极精美的手工艺品。有的上面绣着大花,有的是几何图形,针脚都十分细密。
村里的路大都不宽,夹在两侧的高墙中间。路上三三两两的姑娘媳妇走过,那身上的色彩使灰白的世界鲜亮起来。她们的手中往往抱着大堆的白布,一问才知道是为村里加工的扎染布。扎染是这里富有民间特色的纺织品,按照图案把布的一些地方扎起来,然后放入染料染成蓝白两色的花布,其格调十分素雅。村里的许多女人都以扎染加工为副业。一路走去,村里的房子不少已十分破旧,然而门楼却是很讲究的。我推开一座大门,迎面是一面影壁。院落的布局与田庄宾馆大体相似,只是少了一面厢房,所以只能叫两房一照壁。房的主人说那一面厢房待以后有了条件还是要盖的,目前只搭了一间厨房。说起厨房,一般都在房子的拐角处,那里有角房可以作厨房。兄弟几个合住一院,每家一面居室,几个角房便分作几个厨房。
到周城的第二天,一大早村子里就传来阵阵吹吹打打的鼓乐声,一问才知道是有人今天结婚。说来也巧,这一天村子里一共有4对年轻人办喜事。我连忙找到一个叫段淑妹的新娘家。只见大门口插着一对1米高的大红香,地上留下一片鞭炮的纸屑,院子里挤满了来送亲的人。新娘的陪嫁摆了一院子,有柜子、箱子、电视机、缝纫机,还有一大叠被子、衣服和好几双鞋。几个姑娘给新娘子梳妆打扮。新娘今年21岁,黑红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此时十分害羞地被姑娘们摆弄着。她们给她穿上粉红色长衫,戴上缀满绒球、珠子的头饰,胸前挂上一面镜子,据说那是照妖镜,可以保护新娘平安到达丈夫家,太太平平过日子。
将近中午,新郎来迎亲了。新郎拜过长者,然后搀着新娘走出大门。后面是长长的送亲队伍。小伙子门抬着陪嫁,走走停停,不时地出些主意来刁难新娘子。一会儿让她给人点香烟,一会儿让她吃悬在空中的糖。最让新娘子为难的是让她和新郎接吻。满脸通红的新娘子不吻,小伙子们便不肯向前走,一个吻又惹得他们一阵大笑。
此时的新郎家里已是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大大小小二十几张桌子,院子一侧支起临时锅灶,一待新人进门,宴会就要开始。随着一阵高亢的吹奏乐和炮竹声,新人来到门前。这时,新郎的长辈在门前燃起大香,点了一堆火,并向上面洒了些酒。新娘子踏着火进了大门。接着是拜天地,入洞房,坐在床头喝交杯酒。这酒很特别,又甜又辣,不知是放了什么东西,发出一股像辣椒一样的辣味。据说白族人讲辣是亲的意思,越辣也就越亲。于是新娘新郎要喝这种酒,所有来贺喜的人都要喝这种酒。喝了辣酒的我,嘴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心里却感到这习俗中一股古老的韵味,我暗暗祝福这对新人亲亲密密,白头偕老。
在周城,和娶亲同样热闹的事情是盖房子上大梁。在一家刚举行过上梁庆典仪式的院子里,我看到两重檐的木架已搭好,上面贴了许多红纸条,写着大福大利的话。主妇告诉我,上梁时来了800多人,十分热闹。当然,这仪式也有许多让人弄不明白的做法,遗憾的是我没能亲眼看到。(张梅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