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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务教育:每一个孩子的机会-《人民画报》重要文章


《人民画报》重要文章在国家级贫困县宁夏同心,看着那些花朵一样的笑脸,你会深深感受到“免”和“补”是怎样真切地改变着她们的生活;在中等发达的山东高密,如何改善教学质量开始受到更多关注;而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择校热”让大人们叫苦不迭,也让孩子们天天为了各种证书而奔忙……义务教育:每一个孩子的机会人民画报义务教育:每一个孩子的机会《人民画报》义务教育:每一个孩子的机会
义务教育:每一个孩子的机会

2006年,新《义务教育法》的出台促成了“两免一补”政策真正全面地在全国推行。它的意义不仅在于帮助了贫困学生,更在于昭示了国家的一种态度:让每一个孩子都有平等接受教育的机会。

在国家级贫困县宁夏同心,看着那些花朵一样的笑脸,你会深深感受到“免”和“补”是怎样真切地改变着她们的生活;在中等发达的山东高密,如何改善教学质量开始受到更多关注;而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择校热”让大人们叫苦不迭,也让孩子们天天为了各种证书而奔忙……

宁夏同心:“两免一补”之后

撰文 本刊记者 陈玉洁 摄影 海洋

同心,位于宁夏回族自治区中部,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2002年,因机缘巧合,15岁的同心女孩马燕的日记在巴黎出版,并被翻译成7国文字,成为许多国家的畅销书。也因此,马燕得以实现她在日记中表达的愿望,继续上学。她如今已是一名高三学生。

而在国家“两免一补”政策实施两年多以后的今天,在同心,孩子们都有学上了吗?

“三免一补”帐簿

同心县丁塘中学校长马尚英给我们详细地算了这样一笔帐:

一补生活费,每个寄宿制学校住校生每年补助280元,也就是每天1元钱的伙食补助;

一免书费,初一学生每学期免66.41元,初二学生免70.32元,初三第一学期免52元,第二学期因为有些课程不需要再买课本,只买语文和历史两本书,所以免16.8元;

二免杂费,每人每年免220元,其中国家财政拨80%,宁夏自治区财政拨20%;

三免练习册费,这是宁夏自治区在国家政策之上附加的“优惠”,语、数、外三门,初一学生每人每学期免12元,初二16元,初三20.8元。

免去的书费并不经过学校。学校统计入学人数后上报教育局,教育局派人核实之后,将全县的数目汇总,然后与新华书店联系所需的课本套数,并将书款直接划入新华书店的账户。而杂费则必须根据学校课本发放的数目核算人数,直接拨到学校。杂费要维持学校的正常运转:办公用品、后勤、运动会之类的集体活动、水电费……国家给每个学生的饭补每天1元,午饭和晚饭都是按1块钱的标 准吃“大锅饭”,其中有一顿是国家“买单”。

在县城内的中小学,大约有30%的贫困生可以得到减免费用的机会;而在农村,所有的学生都可以享受这一政策的关照。

继2004年秋开始的“两免一补”政策之后,从2006年开始在同心实行的“三免一补”让许多家长改变了主意。“好多家长都出外打工,孩子放在家里还得爷爷奶奶照顾,学校又不收费,干吗不放到学校?”这是当地人对优惠政策最实在的解读。

“在城里人眼里这点钱不算什么,可是农民觉得实在。一开春要播种,要种子,要化肥,几个娃娃又要上学,他哪儿拿得出这两三百块钱的学费?”丁塘中学的教务主任马列剑这么说。

“模式一”、“模式二”和“模式三”

在只能偶尔见到一点绿意的山丘上盘旋上下,当基本没有变化的景色和强烈的阳光正令人昏昏欲睡之时,突然看到29英寸的大电视机和一台电脑,让我不由得精神一振。这里也在用电脑?在同心县最贫困的乡镇之一——窑山乡的中心小学里?

答案是,不仅是窑山乡的小学,在同心县的其他学校里也一样,电脑并不是太稀奇的东西。

教务主任马成义介绍说,“模式一”包括一台电视和一台放映机。到电教中心领上些光盘,就可以看到全国特级教师的讲课录像了。而窑山乡中心小学因为是乡镇小学,所以批下来的是“模式二”:除了电视和放映机,还有电脑和一个“锅”——用来接收卫星发送的信息。打开电脑,一到六年级的所有课程都有教案;甚至可以因地制宜地改编,自己用电脑做课件放给学生。老师杨平还演示了一下讲《快乐的节日》这一课时用到的课件。点开播放,“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啊吹向我们……”轻快的歌声充满了教室。“模式三”就是电教中心了。设备都是统一配发,各学校只要到县上直接拉过来就可以了,连架子都统一准备。

“只要是学校,就至少有一个‘模式一’。”这句话在采访中得到了印证:在窑山乡五道岭子村小学,我见到了“模式一”;在预旺镇的初中——同心三中,我看到的则是有三个电脑室的“壮观”景象。“上电脑课积极得很,”同心三中的副校长袁廷毅说,“一下前面的课腾腾腾地就跑上来了。”

之前我想象中的破旧景象呢?“是五年前了,”一位老师说,“旧的桌椅板凳都换掉了。窑山应该属同心最贫穷的地方了,现在那种小学都见不上了。”

虽然“下载”“刻录”已经成了他们耳熟能详的常用词汇,但更多更为实际的事情还在等着他们去操心:教师人手很紧张,比如在窑山乡的五道岭子村小学,6个班级只有6名老师,只要有一位老师生病或有事就只能停课了。

负责学区工作的窑山中心学校校长杨维新说,现在乡上还有14名代课教师,在正式老师工资以千计数的情况下,他们的工资是每月180元钱。“这些人也不好管理,不想干了不打招呼就走了。”杨维新说。这时候校长就得去做思想工作,“求着让人家再继续干。”

老师的“妙招”与无奈

窑山乡五道岭子村小学虽然是贫困乡的村级小学,但由于靠近大路,条件比起教学点来还是好不少。46岁的马义海已经在这服务了20多个年头了。作为一校之长,有时候他也得拿出点“招术”,才能应对这样那样的问题。

这里有1到6年级共7个班的学生。为什么一年级是两个班?“我们农村的孩子没有幼儿园,也没有上过学前班,”马校长笑笑,说,“开学时招来的学生有的一个字也不认识,拼音也认不得。”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有些孩子无视校纪校规,老师根本管不住。于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出台了——把年龄小一点的孩子和大一点的孩子分开,教些拼音之类的基础知识,升级的时候要考试,也随时调整,觉得可以了就把小班的孩子调到大班里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招术。”马校长说。

不过,马校长也有作难的时候:当教师20多年,最近他却觉得不适应了——课程一改革,新课程教材的内容比较活,老师少动一点,学生多动一点,原来是“老师说你听”的方式,现在感觉“不会教了”。

宁夏大学英语系毕业的叶元宏老师虽然没有这样的苦恼,但也有着自己的心事。2005年毕业后一心想从教的叶老师因为父母需要照顾回到同心县,第一次来的时候感觉跟“到了山里一样”。那天给四年级试讲,一口标准普通话的他尽量把语速放慢讲得很清楚。下课了,学生鼓掌,说,老师你讲得太好了,能不能接着给我们讲?接着他又给五年级的同学讲了一堂课,往外一看,四年级的学生趴在窗台上听着呢。

“正好一个老师走了,一个老师请了病假。一个四年级一个五年级,两个班空在那里。当时我就想,唉呀走到哪都一样,可是对于这些学生来讲就不一样了。”他留在了这个有时候洗把脸都困难的村小学。

“不能用英语是我最遗憾的一件事情。”叶老师说。现在他闲暇的时间都用来看书,准备考研,却苦于没有相关的书刊杂志,只能让同学在银川给买了捎过来。

更让他觉得可惜的是有些孩子们。有些学生,尤其是女生,虽然贫穷,但是学习条件特别好,特别爱学习,但是上高中对于这些学生来说都是很难的事情,除非家长支持,能供得起。

一个女生的小学生活

15岁的顾小花是窑山乡五道岭子村小学六年级的学生,每次考试不是全班第一就是第二。因为家里穷,父母和16岁的哥哥都在外面打工。“父母说,女孩大了就得做家务了,不想让我上学了。”顾小花说。她没哭,而是偷偷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老师走了很远的路到了她家。“老师给爸说了,我爸不听我的话,听老师的话。”

虽然没有退学,但每天放学后给弟弟做饭却是必须的生活项目。12岁的弟弟顾玉贵和她在同一个小学上学。每天下午4点多学校一放学,两个人就走将近1个小时的路回家,姐姐做饭,弟弟写作业。菜常常是土豆,有时是韭菜。顾小花切土豆很快,刀落在案板上,发出均匀的声响。

“作业不多,”顾小花说,所以有时候他们还可以到邻居家看看电视,然后再回家睡觉。还有一个月时间就要参加小升初的考试了,她却觉得课程“挺轻松的”。最近的目标是考上县城的女中,这样,除了“三免一补”的政策外,她还可以额外享受到30块钱一个月的补助,家里就几乎不需要出生活费了。对于更远的未来,她还没想过。“起码得把初中念下来吧。高中机会小得很。没有听说女生上高中的,更没有上大学的。”

最远她去过同心所属的地级市吴忠附近,假期里去梳羊毛。一个月下来,她把230块钱交到了父母手中。另外,她还给自己买了一件很像校服的蓝色外套,30元。

中午她和弟弟都不回家,带干粮到学校吃,没有菜,有时候带点水。我提出要看看她带的干粮,她羞涩地笑,说“算了咯”。

后记:

来到同心县,驱车前往乡村,看到绵延无际的光秃秃的山岭,你才能体会到“不毛之地”的含义。在我走访七所学校(包括一处教学点)的过程中,有两件事让我印象极其深刻。

一位中心小学的校长抱怨学生过多,因为有些家长不愿让孩子上村里的小学,而是把孩子送到条件相对较好的中心小学。我问,学生不是划片招收的吗?他回答,只要孩子愿意来,我们都接收,也不需要考试,因为我们一考试就可能导致学生辍学。

还有一次也是在一处小学,正午的阳光下,一队小学生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用稚嫩的童音琅琅地背着“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走出校门回家。衣着并不光鲜,普通话却抑扬顿挫,念到“追”的时候特地提高了音调。在干涸的土地上仿佛有天使飞过,让人一瞬间静立无言。编辑 陈玉洁

山东高密:课改先行

撰文 本刊记者 陈飚 摄影 段崴

山东省高密市,位于胶东半岛和山东内陆的结合部。一进高密市区,你就会看到一座凤凰雕塑屹立公路中央。高密的地势四周高、中间低,像凤凰展翅的形状,“凤城”也因此而得名。高密是春秋名相晏婴、清代大学士刘墉、当代作家莫言等文人才子的故乡,这似乎暗示着高密与教育的不解之缘。

2001年,高密被确定为国家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实验区,率先实行课程改革。转眼间到了实行课程改革的第7个年头,课改收效如何?对于高密这样一个教育先行的城市,“两免一补”是否会对义务教育“锦上添花”?带着这些问题,记者走访了高密的部分小学与初中。

“两免一补”:仍能“雪中送炭”

在人们的印象中,“两免一补”对于大城市的学生来说,肯定微不足道。那么在高密这样的中等城市,“两免一补”的实施情况如何?能收到怎样的效果?

高密市教育局办公室主任邵长宏告诉记者,2007年高密市义务教育阶段的杂费已经全部免除;课本费一般按在校生5%的比例进行免除。具体到镇一级,则由镇教育办根据各个村学校的不同情况,灵活调整这个比例。比如乡镇驻地的学校,免费的比例就少一点,而贫困地区的比例就会多一点;住宿学生补贴生活费,在高密市主要是针对初中学生的,一般比例也是住宿生的5%。

记者所走访的贫困学生,一般都是父母下岗或者遭逢变故导致家庭贫困。他们大多可直接在学校申请“两免一补”,经过学校审查、民政部门确认之后,给予减免或补贴。“两免一补”对于他们来说,仍旧是“雪中送炭”。

高密市双羊镇双羊小学五年级四班的崔馨元,身材瘦小,好象有点营养不良,样子看着和实际年龄差了两三岁。生活的磨难还是可以从小女孩的身上看出端倪。由于母亲常年生病,让她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但小姑娘很懂事,放学回家会帮着妈妈做完家务再写作业。她告诉记者,她最开心的时候,便是妈妈身体好的时候。

崔馨元以前上学,家里总会为学杂费而发愁,她也曾想过辍学去打工赚钱。但是“两免一补”实施后,学校给她免除了杂费,让她能够继续上学。她告诉记者,以前她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但是现在的她看到了希望,也变得开朗了。她觉得虽然家里困难,但她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能改变这一切。

记者采访的高密市双羊镇双羊中学的几位贫困学生,也获得了急需的杂费免除。在家在农村、生活比较贫困的他们看来,学习是惟一的出路,这样以后才能报答父母。而“两免一补”确实给他们的生活减轻了许多负担,在接受采访时,他们也笑得格外灿烂。

而城区小学、初中的学生对于“两免一补”的需求,可能没有农村贫困学生那么迫切。正如高密市立新中学的沙校长说的那样,城区真正上不起学的孩子并不多。而他们更看重的,是另外一个教育层面的东西——教学质量。

课程改革:学生主导

“纸片、木头、石块、纽扣、塑料、萝卜条、牙签,这些物体在水中到底是沉还是浮?同学们先推测一下,然后再来验证。”老师一边说,一边给每个学生小组发了张纸条,让他们写下猜测的答案。只见同学们热情高涨,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萝卜条当然会沉下去啦。”一位男同学言之凿凿。“我怎么觉得会浮起来呢?”一位女同学若有所思。最后,老师给每人发了一个器皿和上述这些物体,让他们自己做实验得出结论。“萝卜条会浮在水上。”刚才的那位女生开心地冲着那位男生笑了……

这是记者在高密市第二实验小学一堂实验课上看到的情景。2001年,高密市成为全国课程改革实验区之一。这种老师引导,学生自己探索、自己得出答案的教学方式,正是课程改革的精髓之所在。高密市第二实验小学的栾聚芳老师告诉记者,以往是老师教、学生学,而现在老师更多地是扮演组织者、引导者和合作者的角色,更加突出学生的主体地位。用一句话概括,“如果现在的学生是演员的话,那老师就像是导演”。老师会在课堂上创设场景,带学生进入,而学生可以质疑老师,形成互动。

在教室中,记者看到了这样的标语:我们鼓足勇气这样说“我认为……”,“我发现……”,“我补充……”;在学生的试卷上,记者看到了这样一行字:“相信自己,你能完成得很好!”或许这些都是对课程改革理念的最好诠释。

高密市立新中学的金老师告诉记者,他们学校是2002年开始实行教育部规定的课程改革的。但其实早在1997年,立新中学就实行过历史、地理这些课程的改革,主要的思路也是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和学习能力。

正在念初二的栾翔宇、唐汉庭,每周六下午都会准时来到学校,他们并不是来上什么补习班,而是来“玩”他们心爱的机器人。为了培养学生的创新、创作能力,2004年立新中学购入了25套机器人,并招收了一些对机器人感兴趣的学生。唐汉庭念初一的时候,老师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这个课程,他觉得好玩,就报了名。通过考试后,他成了机器人特色课程的学员之一。

栾翔宇如数家珍地跟记者聊起了机器人的构造、软件设计等等,看得出来,这些机器人已经成了他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俩的主攻项目是机器人足球,栾翔宇负责调试进攻的机器人,而唐汉庭则负责防守。当被问及他俩谁的任务更艰巨时,栾翔宇谦虚地说,还是防守比较难吧。他们还要经常代表学校参加高密的比赛,甚至代表潍坊参加山东省的比赛,说到这儿时,记者看到了哥俩美滋滋的笑容。

走进立新中学的阅览室,记者看到很多学生正在埋头苦读。经老师介绍才知道,他们竟然是在上语文课。一位正在看《宋代笔记小说选》的女生说,平时学习比较繁忙,没什么时间看课外书,她会在这样的课上抓住机会看自己喜欢的文学书。喜欢AC米兰球星皮尔洛的韩文星,会经常借这个机会看看体育杂志,当然《读者》也是他最常看的杂志之一。

后记:

记者走访过的高密学校都在推行着一项叫“快乐大课间”的活动,“每天锻炼一小时,快乐工作五十年,幸福生活一辈子”,这是他们提出的口号。学生们每天会在早上和下午各抽出半个小时进行体育活动。伴随着音乐,同学们欢快地把手绢丢到同伴的身后,恣意地在长绳间跳跃着,尽情地在篮球场上奔跑着……这样的场景让很多被课业负担、升学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孩子心驰神往。

面对记者的提问,高密的学生不会羞怯,他们会很自然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热情、充满想像力,是他们的标签。在他们阵阵爽朗的笑声中,在他们张张稚嫩的笑脸中,记者仿佛看到了高密的未来。编辑 陈飚

北京: 择校变局

撰文 本刊记者 李舒亚 摄影 本刊记者 王蕾

又是一年升学时。近年来,每年三四月份,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总会在一群望子成龙的家长中打响,并在正式决定孩子去向的五六月份进入白热化状态。

择校,成为许多城市里面临升学问题的学生和家长心中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惟有在孩子正式得到“好学校”入学通知的那一刻,才能安然落定。

2006年颁布的新《义务教育法》突出强调了“教育公平”原则,除全面实施“两免一补”、着力解决适龄儿童因贫辍学的问题外,同一地域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导致的择校之风,也是教育部门下决心要“啃”的另外一块“硬骨头”。

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打破择校坚冰,还有很漫长而艰难的路要走。

屡禁不止“择校热”

“要让孩子有好的未来,就要上好大学;要上好大学,就要上好中学;要上好中学,就要上好的小学乃至幼儿园。”这一连串“绕口令”式的倒推法已成为不少家长的座右铭。因此,“择校”问题甚至从幼儿园开始就已十分突出,并在被认为是孩子成长期第一个重要分水岭的“小升初”时发展到极致。

今年,为贯彻落实新《义务教育法》,继去年取消“小升初”笔试之后,北京市教育部门下达了更为严格的“禁择令”,包括禁止学校通过自行组织的考试或测试录取学生,不得要求学生提供各种荣誉证书和等级证书,严格限制跨区择校和二次流动等。但是,择校大战并没有因此而消停。

收集比较多所学校的信息;目标学校报名当天,凌晨就赶往学校排队;在多个学校之间往返奔波;很早就开始让孩子疯考奥数和公共英语,上各式各样的特长培训班……取消了原来的“小升初”笔试,这场考试似乎变得范围更广、难度更高了。且不说择校费早已是“业内”公开的秘密,也不说使出浑身解数找到原本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只说那厚厚的一摞奥数、剑桥英语、作文、体育、书法、三好生、荣誉称号等“证书”,就已难为坏了可怜的孩子和家长们。

“人一直处于一种相当焦虑和煎熬的状态,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大家都摸不着门,不知该怎么选择学校,但又不能不选。我们孩子报了三所学校,前几天,一个入学通知都没收到,简直快疯了,不知该怎么办。唉,这关系着孩子的未来,你说能不着急吗?”提起择校,方女士和很多接受采访的家长一样,深感“一言难尽”。

然而,尽管千难万难,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好的未来,不少家庭通常还是全家总动员,想尽一切办法。据统计,去年北京市放弃择校、自愿参与电脑派位的生源只有40%。“择校是大势所趋,我们总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吧?无论如何总得试一把呀。”家长们众口一词。

而没有选择“择校”的家长,一部分会为自己“没有能力”而懊悔,另一部分“有能力”而有意不择校的,也时不时会怀疑起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因此,有专家说,择校在某种程度上已不单纯是教育问题,而演化成为一个社会问题,不少家长已不是在为孩子择校,而是在为自己的虚荣心而择;“小升初”也不再仅仅是对孩子的考验,更是在考家长。

对于今年“不得要求学生提供各种证书”等新规定,有家长认为“不考试,不看证书,不是给权力和金钱择校留下更大空间吗?”也有家长解释为“不得要求提供,也没说不允许学生主动提供啊!”于是,在许多学校的报名和测试现场,仍然可以看到家长和学生们捧着厚厚的各类证书和精心制作的简历。“要是没证书谁敢上这儿来啊?”两名家长议论着。

教育均衡是关键

除了家庭和社会的教育观念、成才标准等因素外,校际教育资源配置的不均衡是产生择校问题的根本原因。

据教育专家杨东平的观点,现阶段必须认清两个基本现实: 一是我国在过去相当长时期内,选择了培养“尖子”的精英教育路线。层层设置重点学校的制度,加剧了教育资源配置的失衡,导致区域内学校之间教学条件和水平的差距拉大。二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大批独生子女的出现,家长对子女接受优质教育的愿望极为迫切。当这两个现实发生碰撞时,好学校少,想上好学校的人多,狂热的择校之风就不可避免。

事实上,1986年,“就近入学”已被明确列入我国第一部《义务教育法》。1998年,北京市借鉴香港的做法,开始实行电脑派位。但是在现实阻力面前,学校随后又允许办一定量英语、数学等实验班,允许招收文体、科技等特长生,给择校留下了余地。今天,许多家长和孩子们苦苦相争的,绝大部分正是好学校里这些为数不多的“实验班”、“特长生”名额。

不少专家认为,“就近入学”、禁止考试等各种试图从“招生”上把关的尝试,是“表面作为实质不作为”,是南辕北辙。当教育资源还没有真正获得均衡配置,取消择校费,择校还会以另一种面目出现。惟有在教育均衡发展上花大力气,不断加强薄弱学校的建设,逐步缩小校际差距,让更多孩子都能有机会接受到更好的教育,才能真正根治“择校热”,实现教育公平。

教育公平:社会公平的基础

孩子上学是每个家庭的大事,也是国家的大事。

新《义务教育法》第四条明确规定:“凡具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的适龄儿童、少年,不分性别、民族、种族、家庭财产状况、宗教信仰等,依法享有平等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其中的“平等”,不仅包括接受教育机会的平等,也包涵着享受相同教育质量等方面的公平。

北京等大城市的“择校”问题,只是教育资源不均衡的一个缩影。目前,从全国范围看,城乡之间、地区之间、区域内学校之间,教学条件和水平差别悬殊。教育公平已日益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焦点,也逐渐提上政府管理部门的日程。新《义务教育法》明确规定,促进教育均衡是各级政府的一项重要责任。

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2007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强调,“教育是国家发展的基石,教育公平是重要的社会公平。要坚持把教育放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

从“一切为了孩子”到“为了一切孩子”,是教育理念的一次重要转变。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的前提和基础。随着“人人都有学上”的问题逐步得到解决,“人人都有好学上”将成为未来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我国教育发展的方向。编辑 李舒亚

供稿《人民画报》2007年的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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