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字号:嗣宗 |
另一方面,在司马氏的屠刀下,要想完全摆脱政治也极为困难。竹林七贤中的大部分人都无法彻底成为隐士,而是在不愿卷入政治纠纷又无法远离政治的矛盾中先后出山为官。
对阮籍来说,无论是他所受过的教育,还是他的父辈与魏室的臣属关系,都使他对魏室抱有同情的态度。但曹氏的所作所为,又令他感到失望。阮籍希望走超脱政治的道路,而又无法真正抽身,直到生命的尽头,他都是徘徊彷徨的。
嘉平元年(249),阮籍四十岁,声名隆盛,自然成为司马懿拉拢的对象。他先做了司马懿的从事中郎,在司马懿卒后又做了司马师的从事中郎。嘉平六年(254)。司马师废齐王曹芳,改立高贵乡公曹髦为帝,改年号为正元,阮籍的《咏怀诗》写到:走兽交横驰,飞鸟相随翔。是时鹑火中,日月正相望。朔风厉严寒,阴气下微霜。羁旅无俦匹,俯仰怀哀伤。此诗正暗指司马氏废齐,从诗歌中,可以看到他无法明确表现出来的态度。
曹髦即位后,阮籍徙官散骑常侍,意味着他由司马氏的属官转为皇帝的臣属。按照他与司马氏的关系,他实际上应该成为司马氏的耳目,但按照官职的要求,以及他的性格为人,他又应该为皇室效忠,而这无异于把自己置于司马氏的政敌地位。
在这种尴尬的境地中,他索性主动请求到东平任职,这是阮籍在仕途上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他到东平任上,不过十余天就回来了,李白《赠闾丘宿松》诗云:“偶来拂衣去,谁测主人情”,指的就是阮籍此事。
阮籍从东平返回京师洛阳后,马上又作了司马昭的从事中郎,一年后,他自求担任步兵校尉。步兵校尉是中央政府的属官,但并不像散骑常侍那样与皇帝有亲近的关系,又无实际兵权,不会引发猜忌。对于阮籍来说,担任这个官职是他摆脱政争的合适途径。在阮籍一生中,任此职的时间最长,且终死没有升职或转职。
在担任步兵校尉之后,阮籍也并不主动疏远司马氏,只是每每醉酒,狂放不羁,不以礼法自拘,只在诗文中透露出他真正的是非好恶。司马昭曾经求婚于阮籍,他便醉酒六十日,使司马昭“不得言而止”,借此回避掉了一次具有政治意味的联姻。
景元四年(263),司马昭被晋封为晋公,位相国,加九锡,按照例行公事,由曹魏皇帝下诏加封晋爵,谦让一番,再由公卿大臣“劝进”,即可达到篡位目的。阮籍被指定执笔《劝进表》,他仍想借助醉酒来避开这个难题,但是发现无法推卸,又不敢不写,最后,他终于拟写了《劝进表》。
写《劝进表》,等于他公开表态拥护司马氏篡权,这在他心中是非常难堪,也是非常不愿意接受的任务。写完后一二个月不久,景元四年冬,阮籍去世,享年五十四岁。从时间上来看,这次拟写应该使他非常懊恼,承担了极大的压力。
从表面看,阮籍的仕途是一帆风顺,官场得意,但由于客观现实与他的理想差距太大,实际看来,他在政治上一直是处于失意状态。且他撰写《劝进表》一事,在后世引起了许多非议与责难。某种意义上,阮籍的一生具有强烈的悲剧气氛。
在魏晋时期的玄学哲学家之中,阮籍在学术思想或哲学理论方面的贡献并不特别突出,然而除了与阮籍齐名的嵇康之外,似乎没有几个人能赶得上阮籍那样有显赫的名声。千百年来,攻之者有之,赞之者有之。可以说,阮籍是个名传千古、声被后世的文士。此外,在思想发展史上,阮籍在倡导和推动庄学方面则有着独特的贡献,并由此形成易、老、庄三玄鼎立的学术思想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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