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史上,傣族聚居的边疆地区,疟疾、霍乱、伤寒、鼠疫等10多种烈性传染病流行,尤以疟疾为甚,广大傣族人民缺医少药,十分痛苦。目前医院、卫生防疫站、疟疾防治所以及妇幼保健机构迅速建立,乡有卫生院(所),许多村有医疗站,早已扑灭了鼠疫,控制了疟疾、霍乱、伤寒等传染病,人民的健康水平有了显著提高。芒市过去是闻名的疟疾区,原有5000名傣族居民,由于病魔的侵袭,到1949年只剩1800余人,而现在已成为近3万人口的新兴工业城镇。
傣族人民千百年来在特殊的环境中生产生活,为了生存下来,发展和繁衍后代,造福于子孙,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在与疾病作斗争的过程中,积累了许多宝贵的医药遗产。这些医药遗产是我国傣族人民在与有神论、唯心论和形而上学的不断斗争中形成和积累起来的,具有传统的民族特色的医药知识。据《贝叶经》记载的史料说:早在2500多年前傣族就有了自己的医药。从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国土资源》第一节推断的时间来看:“当补腊萨哈”(橄榄时期),相当于公元前536年(距今2520年以前)傣族便有了民药。据我国《逸周书·王会解》的记载,傣族医药已有1500多年的历史,它的产生与印度医药学的发展和印度小乘佛教的影响是分不开的。从现在发掘的《戛牙三哈雅》一书产生的年代来看,佛主释加牟尼[佛历339~420年(公元前964~前884)]的同龄人,贴身警卫、秘书,也是释加牟尼的徒弟,在释加牟尼身边主管医药及其经书的阿仑达听,为了归纳整理一套有关傣医药方面的医药学专著,曾数次向佛主释加牟尼跪拜请求,在得到释加牟尼的许可后,阿仑达听根据纳腊达和戛古先塔(传说10万年以前和几万年以前)历代相传下来的经书《纳腊达俄》《纳腊达叫》《纳西达迭》《纳西达费》《迭哈西腊》以及《三比打嘎》(三论经学说)的《苏点打》《文乃》《阿皮塔麻儿干比》等经书中记载的医药知识,摘录整理编成《戛牙三哈雅》一书。成书后,阿仑达听在一次盛会上再次向佛主释加牟尼跪拜致敬,并宣布说:“我们神圣、英明、伟大的佛主是天上的大师,文武学识各个方面都远远超过了前人……”“今天我要向在坐的人们及佛教讲一下远占的历史所记载的纳腊达,经书中虽有所记述的医药知识,但不完整,有的尚未讲述清楚。今天我要把人体的《戛牙三哈雅》更深更细地向所有的人们及佛教(指当时在场的人)讲清楚……”。据推测阿仑达听大约于佛历380年(公元前924年)写完这套有关傣医药的第一部专著。
在傣族医药形成和发展史上,傣族医学文献中记录的内容十分广泛,各种经典描述有同有异,归结起来有三个方面,一是傣族人民经过千百万年的艰苦实践一一认识—一再实践——再认识的斗争,认识了人与自然、疾病的相互关系;通过“神农尝百草”的活动,懂得了对各种动植物服食的经验,并根据其复杂的味道,逐渐产生了理性认识,并给予分类命名;为了适应恶劣的气候环境,远古原始群的傣族先民根据不同的季节、气候,常把一些御寒,解暑,可预防疾病的动、植物的叶、皮用来做衣御寒,煎煮当茶饮,从而产生了保健知识,这一演变过程深深地植根于民众之中。二是吸收了一部分中医药学的理论知识。三是吸收并发展了占印度医学理论知识,通过南传上座部佛教作为传播媒介传入傣族社会。这三个方面相互融合,逐步形成了独具民族特色和地方特点的傣医药。傣族文献均不署作者姓名,这是信奉佛教,崇拜佛祖之故。其文献的版本沿革分为“贝叶经”和“红版经”两种,在这两种版本出现之前,多将文字刻于竹片上,后来由于造纸术生产问世改变了这种原始记录方法。
文献种类大致分3大类型,第一类为南传“三藏经”,即“经藏”,“律藏”,“论藏”(统称佛经)。第二类为“实用经”,这一部分不届佛教经典范畴,多为民间学者所著,包括的内容十分广泛,有天文、历算、地理、文学、艺术、诗歌、谚语、民间故事、宗教故事、社会事物、伦理道德、医药常识等等。第三类为“科幻经”,主要记述医学理论、农田水利、其他科技语文等。傣医药常识在“佛经”、“实用经”、“科幻经”中都有记述,它充分体现了傣族文明的象征。
医药常识最多的部分文献:
《罗格牙坦》,为巴利语音译,傣语称《坦乃罗》(作者和成书年代不清),记述内容包括三个方面,一是语音学;二是文学艺林;三是医学、药物学、气功等,较集中地阐述了人与自然、季节、气候的相互关系等。书中记述说:干百万年前,原始傣族先民通过吃草根树皮和野生植物的叶、花、果、籽作为充饥时粮食,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认识到各种植物种类的不同,果实味道的差异,食用后给身体带来的不同作用(产生各种生理现象上的变化),从而获得了药物学的知识,为后世医家深入探索傣医学的起源与发展提供了珍贵的史学价值。
《阿皮踏麻基干比》,属于佛教经典“论藏”部分,共7册,原版本起源时间无法考证,但有学者认为它是2000多年以前的产物,现在流传民间的许多手稿本皆源于这部史籍中。书中零散地记述了人体病理、生理、自然与人、人与疾病的关系等。
《戛牙三哈雅》共分5集,1~2集阐述了人体生理解剖;人体受精与胚胎的形成;人和自然的生存关系,人体《坎塔挡细》即:五个方面的内容,亦为“五蕴”(色、受、行、想、识)和人体的四要素“塔、都、挡、细”(风、火、水、土)的平衡与盛衰等。并阐述了人体内32类体属及其细胞、脏腑等1500种物质成分及其组织结构;寄生虫}人体生命的起源、循环、新陈代谢等等。用《坎塔档细》和“四塔”[爹卓塔(火),佤约塔(风),阿波塔(水),巴塔维塔(土)]的理论形象地解释了人体的生理现象和病理变化,论述了人的居住环境与病因,并将一年12个月分为“腊鲁档三”(热季、冷季、雨季)三个季节,认识到不同季节的发病和特点,提出了合理的用药方法。3~5集主要叙述了乌达戛佤、阿杰乌二人到“天边”取经的经过。释加牟尼去世之后,傣族又经历了阿扎撒塔鲁王朝560年(公元前544年)、提里加夫王朝622年(公元16年)、阿奴王朝1349年(公元638年)。至今已有2951年的悠久历史。
《帷苏提玛嘎》,是一本讲解傣医人体生理解剖学比较全面的古文献,由南传佛教传入斯里兰卡,公元前2世纪由觉音编著为巴利语梵文经典,后为叶均译为《清净道论》。主要讲述“塔都档细”,即“巴他维塔者”(巴利语),傣语称之为“塔拎”,意即“土”;“啊波塔都”(巴利语),傣语称之为“塔喃”,意即“水”;“爹卓塔都”(巴利语),傣语称“塔菲”,意即“火”;“佤约塔都”(巴利语),傣语称“塔拢”,意即“风”。本书从病理生理变化的角度较系统地论述了人体内“土、水、火、风”的动态平衡关系,认为它是促进和构成人体不可缺少的四种物质元素,又谓“四大生机”现称“四塔”。此外,还专题记述了人类生命的起源和人体的基本结构“夯塔档哈”,即“鲁巴夯塔”——形体蕴;“稳然纳夯”——心蕴;“维达纳夯”——受觉蕴;“先牙纳夯塔”——知觉蕴;“山哈腊夯塔”——组织蕴,现称“五蕴”。傣医五蕴与佛经中记述的五蕴(色、受、行、想、识)大同小异,各自都从理论上说明了构成人体的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明确指出了“人类生命体的形成是由“眼、耳、鼻、舌、身、色、声、香、味、触、男根、女根(实为不同的染色体),命根(维持生命存续的各种物质元素),心所依处(精神意识),身表(指在高级神经中枢的支配下所表现的“动能”现象)、语表(语言)、色柔软性 (软体器官)、色积集(指形成胚胎的一切物质元素)、色相续(再生、发育成长延续),色老性(衰老、退化)、色无常性(生理机能的异常变化),以及肝、胆、脾、肺、肾、心、发、爪、齿、汗 {毛、皮、骨、肉、腱、大小肠、胃、尿、虫类(含细胞)、土、水、火、风等89种物质要素构成的。认为人体约有500万根头发,900万根毫毛,20枚指(趾)甲,28~32颗牙,900块肌肉,900根筋(腱),300块骨头。阐述了心、肝、肺、脾、肾等重要生命脏器的生理机能活动和病理变化,人体内10大类,80个支系的1500种“哈滚暖”,傣语即“小虫”(相当于现代所讲的虫卵和细胞)等。
随着年代的推进,还有一些解释人体结构的文献,如《玛驽萨罗》《嘎牙维腊底》等。
《巴腊麻他坦》属实用经部分,全书共17册,4~5册详细分解叙述了体内“塔拎”(土——机体的20种组织器官);“塔喃”(水的12种成份);“塔菲”(4把火的生理机能);“塔拢”(6股风的作用),土、水、火、风相互之间此消彼长,此盛彼消,此生彼灭的共栖关系等。
《刚比迪萨嫡巴尼》(诊断书)、《刚比迪萨沙可菊哈》(看舌诊断书)、《刚比迪萨沙可》(幼儿摸诊书)。这三部著作从不同侧面论述了傣医诊断疾病的方法,其中《刚比迪萨嫡巴尼》云:导致人类疾病发生的原因有四,1.“嘎麻”(先天所致);2.“基达”(情志所致);3.“乌啼”(自然、季节、环境变化所致);4.“啊哈腊”(饮食内伤所致)。
《刚比迪萨沙可菊哈》一书中讲述了有似中医看舌象诊病的提法。《刚比迪萨沙可》记录了诊断须知的13法,“四塔”和“五蕴”与病因病机的关系,充分体现并突出了傣医诊病的特点。
《挡哈雅龙》,是傣医药史料中最著名的一部综合性巨著,是1323年民间的一个学者帕雅龙真哈(土司的一个武官)转抄的西 .双版纳傣文音译注释本,原始版本现流失国外。该书中记录的内容十分丰富,叙述了人体的肤色与血色;多种疾病变化的治疗原则;病因及处方;人和自然与致病的关系;论“四塔”相生相克与处方;药性与肤色;年龄与药力药味;处方及其他等方面的内容。另外还系统地阐述了近100种“风证”(病)、介绍了原始宗教时期最早的复方“滚嘎先思”(价值万银方),“雅叫哈顿”(五宝药散),“雅叫帕中补”(亚州宝丸)等数百个方。这些宝贵的医药知识编写内容大都是选自于《阿皮塔麻几干比》这套经书中。从而更加确切地知道,傣医药的起源及其基本理论的形成也是2900多年前就有的,为本民族的繁荣昌盛作出了贡献。
在诊治疾病方面他们具有自己民族特色的医疗方法,诊病时以“望、闻、问、摸”为主,如在《戛比底沙底巴女》一书中,论述了因风引起的病态反应就有41种。当临床上看到神疲、多寐、章格章纳(易怒)之症时,属巴塔维塔(土)偏盛致病,病位多在肝胆、脾胃,如兼见肤色黑,提示血为苦性,含糖少,用药时宜下酸味和甜味药。在问诊中注重患者的居住环境条件,如居高寒山区、湖海易生风、生湿,若肤色黑红属血辣、酸少,治疗时宜选平性药、凉性药等等。故在四塔相生相克与致病的关系方面,与中医学的“阴阳五行”,“表里、寒热、虚实、阴阳”八纲有相似之处。在用药上也有类似中医汤头的固定配方,热病用寒凉药,寒病用温热药,虚病用补益药等等。根据不同的致病因素,分为四个不同的病因取名定方为“雅塔”,如用于因风致病的方药定名为“佤约塔雅塔”,用于因火致病的方药定名为“爹卓塔雅塔”,用于因水致病的方药定名为“阿波塔雅塔”,用于因土致病的方药定名为“巴塔维塔雅塔”。随着年代的推进,医学知识的不断丰富和充实,《中国药典》(1997年版)收载的傣药“雅沙里门挪”、“雅叫帕中补”,均与古老的前四种方药不同,但它们都有几百年的历史,在民间被广泛流传和运用。
然而,必须指出的是,傣族医药虽然有着悠久的历史,来源于长期的生活实践和临床实践,但它是封建部落时代所产生的,由于受当时生产水平和自然科学技术水平的限制,加之在旧中国傣医药饱受歧视,得不到发展,曾经约有200多万人口的西双版纳,因疟疾瘟疫的流行,到20世纪50年代只剩下了近20万人,人民处在疾病交加、苦难深重的水深火热之中,真是“万户萧疏鬼唱歌”。傣医药处于濒临湮没的绝境中。因此,对人体生理、病理及其药理现象的认识,理论的探讨基本上还停留在朴素的直观认识阶段,对疾病的内在联系认识比较笼统,故在学习傣医药学时一定要用辨证的哲理、方法作指导,弃其糟粕,吸取其精华,把傣医药学与其他传统医学知识和现代医学知识结合起来,创造出它灿烂的民族之光,更好地利国利民。
1949年以来,认真贯彻党的“继承祖国医学遗产,并努力提高”的方针,傣族的传统医药得到了重视,并作了不少的资料收集整理工作,在各级党和政府的领导下,组织大批医疗队进驻西双版纳,深入村村寨寨,宣传和发动群众“送瘟神”,对人民健康危害最大的疟疾及其他传染病进行了防治和根治,驱散了笼罩在傣族及其他民族头上的乌云,赶走了“瘴气”的阴影,使这个有名的“瘴疠”之乡获得了生机,摆脱了死亡的枷锁,从而结束了“10个鸡蛋换一片阿的平”的历史。在这个历史的变革中,具有民族特色的傣医药发挥了它的积极作用。
傣医药人员与其他民族的科研人员密切合作,把散在民间或流落国外的部分傣医药手稿本收集起来,用现代医学科学技术方法加以整理研究,翻译成汉文,用傣汉两种文字编辑出版了《西双版纳傣药志》共四集,收载傣药405个品种,225个科,377个属。1983年又翻译、编辑出版了《西双版纳古傣医药验方注释》第一集,与《傣医传统方药志》一道共收载古傣医药验方210个。
摘自《中国传统医药概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