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土布艺人艾海提·艾力演示织土布的技艺

据《库车县志》记载：库车棉纺织业源远流长，南北朝时期，龟兹就是西域纺织中心之一。南北朝时期的“龟兹锦”，宋朝的“花蕊布”极负盛名，并都曾充当过货币职能作用。元、明时期，龟兹织布业更为发达，所产“安西绁布”、“白大布”、“花大布”不仅产量高，还由商人贩运出国。

而如今，库车最后一位土布艺人年至耄耋，库车土布濒临失传。这项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维吾尔族传统印染手艺，只留下民间不多的本色土布和博物馆里的印花土布在寂寞中绚烂。

博物馆里的印花土布

土布是维吾尔族民间一种古老的手工制品，又称大布、大白布或白大布，原料为棉线。土布印染上不同的花纹和图案，可以用来做棉袍、棉袷袢、衬里、壁挂、窗帘、坐垫套、餐布等。即使不着任何颜色和图案的大白布也可以用来做衣服，尤其是内衣，吸汗，柔和舒适，千百年来一直受到维吾尔族群众的喜爱。

艾海提·艾力说，现在，还有不少讲究的维吾尔族群众专门用土布作抹布。而艾海提·艾力的家里，从来不买毛巾，包括洗脸都用土布。但是，土布使用最普遍的则是用于去世后的维吾尔族群众下葬前裹身。艾海提·艾力说，这样的土布在土里至少30年都不会腐烂。

在库车县老城墙博物馆，印花土布被博物馆主人马健悬挂在一间展室的墙壁上，有些灰暗，上面的图案具有典型的维吾尔族风格。可以想象，这块印花土布“年轻”时因靓丽的色彩得到了主人的百般珍爱。如今，它尽管不复当年的绚丽，但美丽的神韵仍依稀可见。制作这几块印花布的老人早已离世，他的名字也早已被人们遗忘，但他创造的美却依然供一代代后来人欣赏。在这个展馆，马健还从民间搜集了上千块木章戳印。

马健说，他一直在民间寻找一位能够制作木章戳印及印染花布的艺人，期望能够重现印花土布制作流程及其绚丽形态，但是，至今为止，这个愿望一直在落空。

最后的土布艺人

库车最后一位土布艺人艾海提·艾力，已经90岁高龄的他，还要每天怀里抱着他织成的20匹布，拖着瘦弱的身躯，在库车县大街小巷叫卖。

因为稀少，布卖得很快，12时出门，15时左右就能卖完。艾海提·艾力说，多少年来，他卖布走过的路程，加起来等于“上了几趟北京”。艾海提·艾力说，自从解放初期洋布进入新疆后，土布就没有多大市场空间了，从事土布纺织的人逐渐减少。到了上世纪60年代，库车的土布艺人已寥寥无几。但是，质地良好的土布依然深受广大维吾尔族群众喜爱。

当时，艾海提·艾力所在的玉奇吾斯塘乡只有他一个人织土布。织布用的线由农民出，他给别人织5块布，自己可以得到1块布当工钱。后来，艾海提·艾力开始自己买线，织土布来卖。

靠这个手艺，艾海提·艾力不仅可以养家糊口，而且还在县城买了新房子。两年前，艾海提·艾力又将房子改造成了宽敞、气派的砖房。孙子们考虑到艾海提·艾力年纪大了，不让他再织布了。所以，盖新房子的时候，将他织布用的一整套工具全都拆除了。

艾海提·艾力的老伴说，艾海提·艾力在曾经每天都可以织6块布，一个月可挣1500元钱。附近的人还常常慕名到家里来买。

艾海提·艾力祖辈三代都是织土布的，遗憾的是，到了他这一代，这门手艺却濒临失传。织布是一项特别累人的活儿，一般传男不传女。艾海提·艾力只有女儿，但是有6个外孙子，3个曾外孙。艾海提·艾力自然就要把织布技术传给孙子。然而，孙子们都不愿意学，有一个孙子学会了以后，也因为没有多少收益而去维修摩托车了。

艾海提·艾力还曾经带过两个徒弟，如今，两个徒弟都去世了，全县织土布的老艺人也都不在了。艾海提·艾力叹息说：“如果我去了，就再也没有干这个活的人了！”艾海提·艾力说，今年，库车王府景区总经理杨新太邀请他到库车王府现场织布，一切条件由景区免费提供。其实这个主意很合艾海提·艾力的心意，有了更广泛的空间让他去展示这一古老的技艺，手艺就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传播。但是，因为高龄和体弱多病，家人都不允许他“出山”，艾海提·艾力也只好作罢了。

“龟兹锦”历史辉煌

考古学家沙比提在《从考古发掘材料看新疆古代棉花的种植和纺织》一文中讲到，西域最迟在南北朝时期，即距今1500年前已经开始种棉花。龟兹地区也普遍种植棉花，并掌握了棉纺织技术。正因为有着悠久的种棉历史，才为传统土布纺织和印花土布工艺的形成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据库车县原史志办主任裴孝增介绍，南北朝时期的“龟兹锦”和宋朝的“花蕊布”不仅出产量大，价格昂贵，还充当过货币职能作用。

据了解，考古学家曾经在一份吐鲁番出土的以“龟兹锦”买奴婢的文书中证实，南北朝时期，龟兹锦已经成为西域有名的产品，远销高昌国，而且还能充当货币，3张半龟兹锦就可以换一个奴婢，可见其价格昂贵。到了唐代，龟兹棉纺织业已经非常发达。

《库车简史》记载，库车县出土的一份唐朝文书中记载，一次军事行动中，龟兹某地每家都被摊派织春装布100尺。由此可见龟兹纺织业的盛况。

裴孝增说，龟兹纺织业的发展，也催生了一大批贩卖布匹的商人，帕里塔洪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据介绍，1929年，帕里塔洪开始在巴扎上收购土布再转手倒卖。后来，他想，市场上卖的都是本色土布，如果加工印染，定能打开销路。于是，帕里塔洪购进染料，把土布煮成各种颜色，投放市场后，果然十分抢手。以后，他又刻制花版，印染带有各种图案的土布，市场行情更俏。从此，本色土布发展成印花土布。后来，印花工艺演变得更加复杂和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