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维吾尔人的婚礼仪式有喝不完的茶一样,维吾尔族人的丧葬仪式也有念不完的经。虽然同为穆斯林,由于受到民族历史文化及生活方式的影响,维吾尔人的丧葬风俗却有别于其他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最近,记者亲历一位逝者的葬礼,目睹了维吾尔人传统葬礼的全过程。
首先,维吾尔族人一听到某人去世的消息,只要是自己认识或熟悉的人,都要停下手中的活计,双掌展开举在脸前,口呼“阿敏”,进行“都瓦”,表示对这一消息的惊愕之情以及祈祷逝者的灵魂升入天堂之意,并要在第一时间,将这一不幸的消息通过各种方式传递给周围其他与逝者有关的人。
由于新疆的维吾尔族人完全皈依伊斯兰教已五六个世纪,所以他们的丧葬风俗处处渗透着宗教痕迹。只要有可能,在逝者濒临阴界的门槛时,就要请附近的阿訇、毛拉(神职人员)或长者,主持临终者与主要直系亲属之间的遗产分割及遗言确认等事宜,在双方确定没有异议后念经,接受气悬毫发之人临终前的忏悔,超度其免受临终前肉体病痛的煎熬,使其灵魂安详的脱离肉体凡世,升天而去。临终者气绝后,立刻要由神职人员或在场的男性长者,抚平其没有闭住的眼睑,用白布将其下颚托住,绑在颅顶,以避免其嘴没有合拢而伸出舌头,并将双脚大拇指绑在一起,双手平放在胸前。此时,就要由逝者家族的男女长者,给其主要直系亲属和少许帮忙操办丧事的好友披麻带孝,男性以白布缠腰缠冠,女性同样白布缠腰,戴一层或两层白布头巾。缠腰白布和白头巾佛晓时戴上,黄昏时解下。
维吾尔族人的遗体一般不过夜,如能来得及,就要在正午乃麻孜(穆斯林每天五次拜功之一)后下葬。灵柩下葬前,要有神职人员净身,裹上一层白布,安放在灵床上。然后由亲朋好友抬到附近的清真寺,在此各自净身后,由主持阿訇带领本寺信众,领举宗教送葬仪式,主要就是念一段有关殡葬的《古兰经》经文。礼毕,则由逝者的亲朋好友抬着灵柩,跟着其主要直系亲属直奔墓地。现在城乡的维吾尔族人送葬多以车代步,只是象征性地步行几百米。在墓地,要将遗体面西下葬,在下葬的过程中,遗体不能见阳光,除了一层裹尸的白布,没有任何随葬品。因为维吾尔族大部分穆斯林讲究赤条条地来,同样赤条条地去。有些地区则有守墓的习俗,即由亡者的儿子夜晚带着被褥,到墓地陪伴亡者七日,以避免亡灵在墓地孤单寂寞。逝者的直系亲属七日内一般不回自己的家,都要在逝者家里服丧,成年男性留须四十天以示悼念。
除了送葬仪式,维吾尔族人一般还要举行三日祭,主要是邀请亲朋好友参加,主要的内容为大家聚在一起吃顿简单的饭菜,诸如抓饭之类,然后由神职人员念经,并于第二天清晨,由逝者主要的直系亲属到墓地扫墓念经。七日祭则规模大一点,邀请亲朋好友、单位同事参加,还要发出请柬。然后就是四十日祭和一周年祭,祭奠活动的规模同七日祭。这些祭奠活动在维吾尔语里称为“乃孜尔”,餐毕必念经。七日祭后,由家族长者解下逝者亲属的白布白头巾,由逝者亲属的朋友,将逝者亲属分别领回各自的家。另外,维吾尔族家庭主妇在服丧期间,七日内一般不举锅做饭,每逢星期四都要闻油,即炸制油饼,以示对亡灵的悼念。亲朋好友及邻居的主妇要给居丧人家送饭,大多是诸如烤包子和薄皮包子之类的,装在一个盘子里,外面裹上餐布,俗称“塔瓦克”,以示慰问和哀悼。现在的维吾尔族城市主妇一般顺路在超市购买现成的“塔瓦克”送上。遗孀则要守灯,即要保持亡夫住过房间的灯亮一年,并不得随便外出。开斋节和古尔邦节乃麻孜后,亡灵亲属都要上坟扫墓念经。
如遇穆斯林的斋月,白天一律不举办任何祭奠活动,所有的祭奠活动改在黄昏开斋之后进行,而且规模也比平时小得多。
提到维吾尔族人的丧葬风俗,不得不提到葬礼上维吾尔族妇女的哭丧习俗。在新疆,特别是阿图什和塔城一带,当地维吾尔族妇女都有哭丧的习俗。听她们哭丧,那真是某种美学意义上的享受。她们轮番“上阵”,尽量将逝者生前的品德秉性、音容笑貌、丰功伟绩和曾做过的好事以及哭者与逝者的各种关系等,十分巧妙地结合起来,编成顺口溜之类的诗歌语言,就像哈萨克民族的阿肯弹唱一样,现编现唱,真可谓声泪俱下,情感丰富,致诚致敬,催人泪下,就和《三国演义》诸葛亮哭周瑜的场景一模一样,以感化现场大多数的人掉泪。
现在的维吾尔族人正在逐步简化或省略某些不合时宜的丧葬风俗,使葬礼适应现代城市的生活方式,更有一些顺从逝者的遗愿,将举办各种葬礼的钱财,捐献给贫困地区的教育事业。其实是与伊斯兰教一贯倡导通过寺院将多余的钱财资助贫困户和弱势群体的愿望是一致的。将葬礼备用金捐献给教育事业的做法,则是当代维吾尔族人的一大进步。此举是在不违背逝者遗愿、教规教义和亲属自愿的前提下,将过去单一的宗教葬礼尽量世俗化,化悲痛为力量,对维吾尔族人通过努力实现全民教育,提高民族素质,尽快实现维吾尔民族的社会转型,具有不可估量的促进作用,值得全民族的踊跃效仿和大力提倡。
(作者:海来特·尼亚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