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会是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重要的民族民间节日,每年农历七月十二举行,原生地是恩施市红土乡石窑,原称赶女儿场,上世纪80年代将板桥镇大山顶农历五月初三与七月初九两天特殊场期并入这一节俗,统称为女儿会。
关于女儿会的起因,有多种说法,主要有源自原始社会的祈年求子说、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转型期群婚制残余说、少数民族地区尊崇妇女说、七月十二过月半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说、薛乡士让9个女儿自由赶场说。笔者认为各种说法都有其存在的道理,我们不能持某一种说法而否定另一种说法。女儿会的多种成因,正好说明这一节俗产生时间的悠久性与形成过程的复杂性,体现了神秘感,有利于作为旅游项目开发。
前文所列5种说法,前四种我都曾撰文探讨过,对薛乡士让9个女儿自由赶场形成女儿会一说,我曾持反对态度。我反对这一说法,是觉得它难圆其说,薛乡士怎么可能养着9个女儿不出嫁,在某年的七月十二一同赶场?后来查看一些资料,觉得这一节俗的形成与中国传统的七夕节有关,便可说得通了。
在我国,农历七月初七这一天是人们俗称的七夕节,也有人称之为“乞巧节”、“七桥节”、“女儿节”。这是中国传统节日中最具浪漫色彩的一个节日。七夕别称“星期”。王勃的《七夕赋》“伫灵匹于星期,眷神姿于月夕”把星期与月夕相提并论,点出了一年四季中与亲情、爱情相关的最美好,也最凄楚动人的两个夜晚。后人便把男女成婚的吉日良辰叫作“星期”。七夕坐看牵牛织女星是民间的习俗。相传,在每年的这个夜晚,是天上织女与牛郎鹊桥相会之时。人们传说在七夕的夜晚,抬头可以看到牛郎织女在银河相会,或在瓜果架下可偷听到两人在天上相会时的脉脉情话。女孩们在这个充满浪漫气息的晚上,对着天空的朗朗明月,摆上时令瓜果,朝天祭拜,乞求天上的仙女能赋予她们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让自己的针织女红技法娴熟,更乞求爱情婚姻的美满。
七夕节习俗的主角是妇女,更多的是未婚少女,为了造成过节的声势,她们会举行一些集体活动,如组织十来人或者数十人一起拜织女,有的地方专门组织“七娘会”,“七娘”不仅仅是七个女孩,只是以“七”对应七夕节之“七”,七在这里也作多的意思,一个家族或一个地域众多的少女少妇参加节俗活动。廖康清主编的《鄂西民俗》介绍恩施乞巧节说:“有的地方把这天称为少女节,年轻的姑娘在这天举行‘慕仙盛会’……”慕仙盛会是众多少女在一起的节日活动。由此我们可以理解石窑女儿会起因中的一说“薛乡士九女赶场”中的9女,并非薛乡士的9个亲生女儿,而是薛氏家族或整个石窑的少女少妇,“九”在这里作多的意思讲,中国历来以“九”代表多,如“九州”代表整个中国。薛乡士是石窑当地有权有势的人物,只有经过他的允许,受封建礼法约束的妇女才能去自由赶场,这里所说的赶场是指女孩子可以自由上街,购置过七夕节需要的物品,如茶、酒、水果等拜织女的物品。
女人一旦得到相对的自由,爱情也就得到了释放,何况七夕节俗中本来就包含着妇女企盼美好姻缘的内容,于是自由恋爱的表现也增加,包括直白的性爱,即如后世所说的“赶边边场”、“赶风流场”、“钻四季豆笼笼”等。这种现象不仅仅在恩施石窑女儿会存在,中国很多地方在这一天农家少女最自由,不仅可以在野外去“乞巧”,还可以会意中人,如江苏芜湖就有“不要借着乞巧去会郎”的俗语。
说到这里,有一个时间问题需要解释,七夕节是农历七月初七,而恩施女儿会是七月十二,相差5天。这是因为民俗在时间长河中的流变现象,如将几个节俗归纳为一个节俗,包括名称的变异与时间的变更。七夕节在中国从隆重走向淡化,在很多地方已不知原来的内容而代之别的内容,留存下来的只是变异后的某种形式,如恩施石窑七夕节是在消失了乞巧的主要内容后,保留了女人上街买拜织女祭品的次要内容,并将时间与石窑七月十二场期及过月半节时间统一起来。在名称上也经过七夕节———女儿节———赶女儿场———女儿会的流变。现实是最好的说明,现在的恩施女儿会融会了大山顶五月初五与七月初九两天赶“风流场”的节俗,不仅内容趋于一致,时间也被统一到七月十二这一天了。
通过以上论述,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恩施女儿会是发端于中国的情人节———七夕节,在流变过程中融会了少数民族特色的土家族民间节俗,称它为“土家族情人节”、“东方情人节”,不仅有源可据,也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