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古代民族可分为华夏、东夷、苗蛮三大集团,关于尧出生地的争论主要在“华夏说”与“东夷说”之间,在这两种说法内部还各有许多争论。如华夏说有“河北保定说”与“山西临汾说”等,而河北保定说又有“顺平县说”、“望都县说”和“唐县说”等。长期以来,学术界都认为尧的出生地在华夏。但从20世纪90年代起,有学者提出了“江苏金湖说”。金湖县地名办李义海先生根据《史记》中关于“尧出生时其母居三阿之南”的记载,从地名角度对“三阿”位置进行了考证,认为“三阿”就是现在的塔集镇。近年来,同属“东夷说”的“高邮说”和“宝应说”提出了尧出生地的不同看法。
今年72岁的扬州大学农学院退休教授陈清硕,长期从事土壤、生态、地质地貌研究,尤以古地理、古地形的研究见长。对尧的出生地的争论,主要是从古地理、古地形上寻找论据,而这些恰恰是陈教授的研究方向,从1995年起,陈清硕专门从事尧帝的诞生地研究。
陈清硕否定了长期以来占主导地位的“华夏说”。他认为,“尧不可能出生在江淮地区”的根据是司马迁所编的黄帝家谱,司马迁出于建立“一元发生论”的考虑,将本属不同族群的领袖人物,统统定位为黄帝一人的子孙。
陈清硕说,《史记》是一部伟大的著作,但也有历史和时代的局限。它记载的中国文明的原始发生地仅限于黄河流域,而事实上随着辽西大型祭坛、女神庙和积石冢群址、湖南澧县古城头山遗址、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的发现,已经有力地证明早在远古时代,中国的黄河流域、长江流域、辽河流域、珠江流域均已步入文明社会,“一元发生论”显然是不全面的。尧在汾阳是以鸟名来定都,是明显的“鸟图腾”,这是尧出生在江淮地区的有力例证。
陈清硕认为,史料记载,尧生于“三阿之南”,今金湖县塔集镇即古代北阿镇,这也成为尧出生在金湖的主要例证。但“三阿”不是指某个镇而是指一片地方。清康熙年间,高邮、金湖一带以“阿”命名的村、镇众多,在古语中“三”的一种解释有“多”之意,所以,不能把4000年前尧的出生地说成是当时还子虚乌有的某个镇,只能说是在某一地带。更重要的是,尧并非出生在三阿,而是在三阿之南。现今塔集镇之南是茫茫的高邮湖水域,明代之前有三十六个小湖,湖湖相通,是一个典型的沼泽地带。这种易涝的沼泽地不宜于人类长期居住,当时的古人只宜长期定居在“三阿之南”的丘陵高地,即现今高邮神居山一带。
陈清硕从战国、两汉、魏晋时期多部典籍中的相关记载摘录了最能“锁定”尧出生地的四句话,即“斗维之野”、“三阿之南”、“观于三河”和“生于丹陵”,“高邮说”完全符合上述条件。
1.
“斗维之野”。“斗维之野”是古代占星术的用语,是指天上二十八星宿中斗宿区划所对应的地面区域,这个“斗维之野”指的就是今天的吴地,包括扬州、高邮、宝应这一带。史料说帝尧之母生于“斗维之野”,排除了“华夏说”。
2.
“三阿之南”。三阿在江苏高邮西北,距高邮城约45公里,距扬州约50公里,相当于今高邮菱塘回族乡至金湖塔集镇一带。“三阿之南”指的是现今高邮湖西菱塘至神居山一带。这个概念看起来很模糊,但实际上是很严谨和客观的,因为对一个4000年前的人出生地的回忆不可能准确说出哪一个点,如塔集镇、菱塘等。
3.
“观于三河”。汉代正史记载尧的出生地为“三河”,经考证,古代“三阿”地区确有一条古河道叫“三河”,经安徽入境注入高邮湖。今在洪泽县就有“老三河”、“新三河”等不同的河名。
4.
“生于丹陵”。对丹陵这个地名,遍查地名词典都未发现,但可以理解为红色的丘陵地,不一定特指什么地方。而今天的“三阿之南”确有红色的丘陵地,即高邮神居山一带。神居山由富含铁的玄武岩组成,风化产物为红色,下层黄土表土被侵蚀也露出底层的红棕色土壤。这就使“三阿之南说”和“丹陵说”得以统一,充分说明尧的出生地就在高邮的神居山一带。
“宝应说”认为,宝应县射阳湖镇及周边地区古称三阿乡。陈清硕认为,“宝应说”存在明显的漏洞。尧出生在三阿之南,射阳湖镇在三阿之北,地理方向不对。三阿已公认为一片地方,而“宝应说”认定它是一个“点”(镇)。“宝应说”提出,
“古代射阳湖镇地区早在5000年前已形成大片陆地。而金湖塔集、邗江北部和高邮南部的丘陵地带,都还泡在海水之中。”高邮南部和邗江北部丘陵地带海拔一般在19至20米,神居山则高49.5米,而射阳湖镇海拔为0.6米至1.2米,丘陵被淹低洼滩地反而不会淹,显然站不住脚。(摘编自《扬子晚报》